作者：曲偉杰，系北京郵電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

【學思踐悟】

當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國際力量對比深刻調整，世界文明多樣性的發展成為不可逆轉的趨勢。與此同時，逆全球化思潮在一些西方國家出現，單邊主義、保護主義抬頭，部分西方右翼人士不斷鼓吹文明沖突論，宣揚西方文明優越論，人類文明發展面臨復雜嚴峻的挑戰。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共產黨與世界政黨高層對話會上提出全球文明倡議，清楚地表明了中國的立場，“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閡、文明互鑒超越文明沖突、文明包容超越文明優越”。全球文明倡議從理論邏輯、歷史邏輯、實踐邏輯三個方面超越了文明沖突論，具有引領人類文明發展方向的進步性。

理論邏輯：平等對話的文明觀超越中心主義的文明觀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推動不同文明交流互鑒走向深入，前提就是要破除西方提出的文明沖突論。要真正超越文明沖突，先要認清它的理論實質。

表面上看，文明沖突論說的是不同文明間的競爭與對抗會成為國際沖突的主因，但是它深層的實質是一種西方文明中心主義的觀念。西方文明中心主義主要是伴隨著近代西方殖民主義的崛起而產生的，它聲稱“西方文明”比“非西方文明”更加先進，經濟、政治和文化上的優越性使西方更有資格成為世界秩序的主導者。然而，在后冷戰時代，西方不再能夠繼續保持經濟政治上的優越性。尤其是2008年以降的國際金融危機、債務危機、難民危機等交替發生，西方的相對衰落已是公認的事實。在文明比較的視野下，“西方文明”的衰落意味著“非西方文明”的提升，甚至是對西方文明的超越。由此，對一些西方人而言，他們一方面對自身文明的衰落充滿了焦慮，另一方面卻又不愿意拋棄西方文明優越性的心態。兩相交織下，他們難以用平等、包容的心態對待其他文明影響力的提升，而是傾向于采用競爭、對抗的思維處理彼此的關系。

全球文明倡議徹底拋棄了中心主義的觀念，樹立平等、互鑒、對話、包容的文明觀。“文明沒有高下、優劣之分，只有特色、地域之別”，平等地共存于世界上。全球文明倡議尊重文明的多樣性，這種尊重不是形式上的，而是實質上的，它把對文明多樣性的尊重奠定在承認各文明都擁有獨特的、不可替代的價值的基礎上。文明的獨特價值扎根于各國的歷史傳統與文化土壤之中，凝聚著國家民族的智慧結晶與精神追求。承認各文明的獨特價值，相當于拒斥單一的西方文明中心主義的視角。如果說文明還有中心的話，那么每一個文明都是自己的中心。“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無論是哪一種文明，都是世界文明百花園中的一種。離開各種文明的平等共存，就不可能有世界文明百花園的姹紫嫣紅。如同生物多樣性對維持人類的繁衍生息至關重要一樣，文明多樣性同樣也是人類文明創新發展的必要前提。只有打破西方中心主義的論調，才能真正確立起平等、互鑒、對話、包容的文明觀。

歷史邏輯：推動文明交流互鑒是人類歷史常態

從人類社會發展的歷史來看，不同的文明、不同的文化傳統是否只能是相互沖突的關系？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不同的文明體系之間并沒有不可逾越的鴻溝。從古至今，為了追求貿易、生存、知識等目標，世界各地區的民眾不斷地進行長途遷徙。在這一過程中，物質生產資料的相互交換和思想觀念的相互影響都曾經廣泛發生過。古希臘文明誕生自愛琴海周邊，后來傳播到古羅馬，最后促進了近代歐洲文明的發展；佛教產生自印度，后來傳播到東亞、東南亞，并在全世界發揚光大；儒家文化起源于中國，后來傳播到歐洲，對啟蒙時代的思想家產生了重要影響。所有這些都是文明交流互鑒的成果。文明沖突論并沒有對人類文明的發展歷史進行全面客觀描述，它刻意強調不同文明間可能發生的沖突，但卻選擇性地忽視了歷史上廣泛存在的不同文明間的交流與分享。

“交流互鑒是文明發展的本質要求”。縱觀世界歷史，每一種文明都不是一成不變的，文明的發展進步來自相互之間的接觸、交流與融合，故步自封的文明只會走向衰落。文明沖突論主要是從靜止的、自我封閉的角度看待各種文明，并沒有用發展的眼光看待文明交流互鑒等動態的問題。在某種意義上，文明沖突論同樣接受文明多樣性的事實，但是，它著力強調的是各種文明之間的差異、區隔，似乎差異的存在只能導致沖突，卻忽視了文明間的交流、融合。追根溯源，不同文明間的交流互鑒之所以會發生，關鍵就在于文明本身不是先天固定的，而是后天習得的，文明的習得性特征使得具有不同身份背景的人完全可以共享同一種文明，并為之作出貢獻。只要從動態的而非靜止的、開放的而非封閉的角度審視不同文明的歷史進程，我們就會看到，文明交流互鑒是人類歷史的常態。

實踐邏輯：推動文明交流互鑒符合時代潮流

當今世界依然處在經濟全球化的浪潮中，其間雖有部分逆流，但這種大趨勢并沒有發生根本變化。在經濟全球化時代，推動文明交流互鑒無疑代表了人類文明的發展方向，在實踐邏輯上超越了文明沖突論的框架。

經濟全球化帶來的普遍聯系與相互依存促成了文明的交流互鑒。客觀上，經濟全球化打破了各地區、各文明間的界線，國與國之間在經濟、政治和文化上的相互依存程度都遠超以往任何時期。人類命運緊密相連，真正成為一個實實在在的命運共同體。這種相互依存的力量必然會轉化為不同文明交流互鑒的直接動力，正如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所說的那樣，“各民族的精神產品成了公共的財產”。可見，經濟全球化帶來的人類交往秩序的普遍擴展，必然會推動著不同文明交流互鑒的深化。

全球性的挑戰需要加強不同文明間的交流合作。今天，世界各國不但在經濟發展和文化交流上享有互惠合作的利益，而且需要共同應對經濟不平等加劇、氣候變化危機、恐怖主義威脅等全球性的問題，它們給人類文明的永續發展帶來了巨大的挑戰。面對這些全球性的問題，僅憑單一國家的力量不可能得到解決，每個國家都有責任通過交流合作來共同承擔。這個時候，倡導文明的交流互鑒、對話合作就成為必然的選擇、唯一的選擇，而文明沖突論只會成為正確解決問題的障礙。因此，只有放棄對立和偏見，放棄文化霸權的思維，采取平等、互鑒、對話、包容的態度，才能夠共同營造和平穩定的世界秩序。

2025年7月，全球文明對話部長級會議在北京成功舉行，全球文明倡議受到國際社會的廣泛認同，在一個不確定的時代為世界帶來了穩定性。在未來的國際秩序中，全球文明倡議對于重構國際交往準則、促進世界和平發展、推動人類文明進步必然發揮著重要作用。“各種文明本沒有沖突，只是要有欣賞所有文明之美的眼睛”。平等、互鑒、對話、包容的文明觀才是符合時代發展潮流的文明觀，才能夠凝聚國際社會的共識，引領人類文明的前進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