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蔡之兵，系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研究中心研究員、經濟學教研部教授

近年來，美麗海灣建設協同推進，海洋生態環境質量持續向好。圖為山東威海桑溝灣景色。新華社發

區域協調發展是推動高質量發展的關鍵支撐，是發揮我國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和實現共同富裕目標的重要前提。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高度重視區域協調發展，不斷豐富完善區域協調發展的理念、政策，區域協調發展的制度、理論和實踐創新均取得重大進展。黨的二十屆四中全會明確指出，“區域協調發展是中國式現代化的內在要求”，“優化區域經濟布局，促進區域協調發展”，這為“十五五”時期區域協調發展戰略的深入實施指明了前進方向、提供了根本遵循。

1.“十四五”時期區域協調發展取得顯著成效

“十四五”時期我國區域發展差距持續縮小、區域發展水平不斷提高，各有所長、優勢互補的區域協調發展格局逐步成型，有力推動了中國式現代化進程。

區域協調發展戰略深入實施，區域發展差距持續縮小。“十四五”時期西部、東北、中部、東部四大區域板塊發揮各自優勢，協同發展勢頭更加鮮明，四大區域的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水平、基礎設施通達程度、基本生活保障水平逐步接近，區域城鄉發展差距顯著縮小。東部地區持續發揮“挑大梁”作用；中部地區加快崛起；西部地區基礎設施條件大為改善，人民生活水平穩步提高；東北地區統籌資源型地區轉型發展取得切實成效。

區域重大戰略先行示范，區域發展水平不斷提高。“十四五”時期我國經濟總量連續跨越110萬億、120萬億、130萬億元三大關鍵節點，預計將在“十四五”收官的2025年達到140萬億元左右。京津冀、長三角、粵港澳大灣區等城市群正在成為引領全國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動力源；沿長江、黃河，一南一北兩條軸帶橫貫東中西部，譜寫著生態優先、綠色發展的新篇章；海南自由貿易港即將封關運行、對標世界最高水平開放形態。

主體功能區戰略全面落地，國土空間發展格局顯著優化。立足各地資源環境承載能力和比較優勢，優化農業、生態和城鎮空間，推動形成了“兩橫三縱”的城鎮化戰略格局，加強以“七區二十三帶”為主體的農產品主產區建設，筑牢“三區四帶”生態安全屏障。瞄準“多規合一”方向，全國國土空間規劃綱要順利出臺，省市縣三級國土空間總體規劃全部批復實施，專項規劃、詳細規劃有序銜接，全國國土空間開發保護的“一張藍圖”已經成型。圍繞重點海域，深入挖掘海洋資源潛力，持續激發海洋經濟活力，實施“藍色海灣”“美麗岸灘”“和美海島”建設行動，海洋經濟規模和發展質量穩步提高，陸海統籌、人海和諧的新局面加速形成。

新型城鎮化戰略系統推進，人民至上立場更加彰顯。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進程顯著加速，城區常住人口300萬以下城市基本取消落戶限制，超大特大城市落戶條件持續放寬，非戶籍人口基本公共服務覆蓋范圍擴大，2024年常住人口城鎮化率和城鎮人口分別達到67%和9.4億人。“兩橫三縱”的城鎮化戰略格局基本形成，19個城市群承載全國75%的人口，貢獻了85%左右的國內生產總值，我國城市在全球的影響力、競爭力不斷提高。城鄉融合發展邁入新階段，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持續縮小，公共服務一體化和城鄉要素自由流動水平顯著提高，城鄉產業體系聯動融合發展格局逐漸形成。

2.“十五五”時期區域協調發展面臨的新形勢和新任務

“十五五”時期是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夯實基礎、全面發力的關鍵時期，同時也是大國博弈更加復雜激烈、國際經濟貿易秩序遇到嚴峻挑戰的動蕩變革期，這對“十五五”時期的區域協調發展提出了新要求和新任務。

在高質量發展進程中促進區域相對平衡。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推動實現高質量發展是確保在2035年如期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目標的必然前提。作為支撐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戰略之一，區域協調發展戰略要堅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以推動高質量發展為主題，統籌先發地區和后發地區的發展路徑與發展目標，協同推進支持經濟大省挑大梁和引導后發地區培育主導產業，在加快推動整體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進程中，著力增強不同區域發展能力、穩步縮小區域發展差距并最終實現相對平衡的發展。

在找準比較優勢的基礎上實現因地制宜。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應“著力培育體現本地特色和優勢的現代化產業體系”，為各地產業發展提供了根本遵循。我國地域遼闊，不同地區發展稟賦和發展條件存在較大差異，地區特色優勢產業的培育不可能選擇同一產業、立足同一模式、依賴同一路徑，必然需要根據實際情況，引導各地找準自身比較優勢。在發展方向和路徑選擇時，做到宜水則水、宜山則山，宜糧則糧、宜農則農，宜工則工、宜商則商，著力構建因地制宜的產業分工格局和生產力布局。

在高水平區域聯動基礎上實現優勢互補。現代化產業體系是中國式現代化的物質技術基礎。黨的二十屆四中全會強調，“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鞏固壯大實體經濟根基”。這就要求我們優化提升傳統產業，培育壯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從具體機理看，完整產業體系的維持和壯大，需要一定的產業數量作為支撐，但這并不意味著所有地方都要追求產業體系的完整性。實際上，國家產業體系的完整性源于區域產業的互補性。只有在高水平區域聯動過程中，通過充分的市場競爭形成各有優勢且相互促進、相互支撐、相互融合的區域產業分工格局，才能夯實完整產業體系的運行基礎。

在高標準一體化基礎上實施差異化政策。超大規模市場優勢是我國應對外部不確定性沖擊的重要底氣。黨的二十屆四中全會明確提出要“堅決破除阻礙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卡點堵點”。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將在“十五五”時期進入加速期。然而，大量實踐和理論研究都證明，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在提高要素市場化配置效率的同時，也將帶來更加激烈的市場競爭。在此背景下，加快建立健全差異化的區域政策體系，幫助各地更好適應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可能帶來的機遇與挑戰，也是實現高質量發展目標的題中應有之義。

3.進一步促進區域協調發展的方法路徑

促進“十五五”時期區域協調發展，必須堅持系統思維和精準思維，既著眼整體需要，完善制度機制設計，又立足問題導向，深化重點領域的改革進程。

統籌深化三大改革，為區域協調發展提供強大動力。深化“多規合一”改革，健全主體功能區制度體系，加快推動國土空間規劃法立法進程，建立資源要素跨區域調節機制，推動形成主體功能區戰略與區域協調發展戰略、區域重大戰略等國家重大戰略的疊加效應。深化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改革。聚焦重點領域和關鍵環節，加快完善主要由市場供求關系決定要素價格機制，健全勞動、資本、土地、知識、技術、管理、數據等生產要素由市場評價貢獻、按貢獻決定報酬的機制。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聚焦在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進程中長期存在和反復出現的典型難題，深入落實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引導各地更主動融入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進程。

統籌推進三大領域，為區域協調發展提供有效抓手。強化區域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加快基礎設施建設標準對接，統籌布局通信、能源、物流等基礎設施的跨區域聯通工作，推進跨區域跨流域大通道建設，著力消除國家公路網省際瓶頸路段，打通跨省航道主要瓶頸和礙航節點，推動基礎設施高標準聯通。強化區域創新鏈產業鏈高效協作。堅持問題導向，全面梳理傳統優勢產業轉型升級和新興產業培育進程中的典型難點，建立“產業難題—地區需要—技術力量”的深度匹配機制，探索建立跨區域的產學研一體化機制，引導激勵各類科研機構長期關注并有效攻克普遍難題。強化區域生態環境聯保共治。建立權責清單制度，明確跨區域治理責任，科學探索跨區域生態補償基金設立辦法，鼓勵地區積極主動參與跨區域生態保護。同時健全跨區域聯合監管制度，統一執法標準流程，強化執行保障。

統籌優化三大機制，為區域協調發展提供有力保障。優化地方考核機制。依據不同類型國土空間的功能定位，結合城市化地區、農產品主產區、重點生態功能區等的實際特征，科學合理設計考核指標體系，建立差異化的考核評價機制，引導各地因地制宜探索高質量發展路徑。優化區域合作機制。在規劃統籌、產業協作、利益共享、流域經濟等領域，完善有利于統一大市場建設的統計、財稅、考核制度，優化企業總部和分支機構、生產地和消費地利益分享，引導地方主動破除自家“一畝三分地”的思維定式并積極參與區域合作。完善區域協調發展的法治機制。針對區域協調發展戰略和區域重大戰略的實施過程與具體難點，加快完善地方參與區域合作和區域戰略的法律體系，明確地方在區域合作和區域戰略中的義務與責任，不斷健全區域規劃政策的制定、實施、監督、評估和動態調整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