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為南開大學經濟學院教授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有效應對我國人口老齡化，事關國家發展全局，事關億萬百姓福祉。”發展銀發經濟，是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增進老年人福祉的重要抓手。二十屆中央財經委員會第一次會議強調：“要實施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推進基本養老服務體系建設，大力發展銀發經濟”。為全面深入理解發展銀發經濟的重大意義、目標任務、總體要求等，把黨中央關于發展銀發經濟的部署落到實處，本期理論版特辟專版予以闡釋。歡迎廣大讀者參與探討。

——編  者

人口問題始終是一個全局性、戰略性問題，人口發展是關系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大事。當前，我們已經邁上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我國人口發展也進入了一個新的時期，呈現少子化、老齡化、區域人口增減分化等趨勢性特征。習近平總書記在二十屆中央財經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指出：“要大力發展銀發經濟。支持養老產業規模化、標準化、集群化、品牌化發展，培育高精尖產品和高品質服務模式。”發展銀發經濟，既是我們主動適應人口形勢變化、探索具有中國特色的人口老齡化應對道路的戰略之舉，也是培育經濟發展新動能、提高人民生活品質，進而加快推動高質量發展的長遠之策。

順應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內在要求

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以高質量發展全面推進中國式現代化，一個重要方面就在于順應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內在要求，推動人口發展與經濟社會發展相協調。習近平總書記在省部級主要領導干部學習貫徹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精神專題研討班開班式上強調：“要順應時代發展新趨勢、實踐發展新要求、人民群眾新期待，突出經濟體制改革這個重點，全面協調推進各方面改革”。伴隨我國人口老齡化程度加深，發展銀發經濟有利于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能夠以人口高質量發展支撐中國式現代化。

進入新發展階段，我國經濟發展的要素條件、組合方式、配置效率發生改變。人口作為國家發展的基礎性、全局性、長期性和戰略性要素，從要素供給側深刻影響經濟發展方式。隨著我國人口老齡化、少子化持續發展，社會撫養負擔壓力逐步增大。但是，我國現有人口和勞動力規模足夠龐大，人口減少的體量有限，同時教育人力資本改善、勞動力生產率提升等優勢日益增強，“人才紅利”正在形成。我國推動高質量發展，需要牢牢把握這一窗口期，推動人口工作由調節數量為主向提升素質、穩定總量、優化結構、暢通流動轉變，以人口高質量發展打造高素質人力資源。在這一過程中，發展銀發經濟、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將適老化改造的意識和行動貫穿于經濟社會發展的各個領域，有助于推動人口高質量發展，進而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

推動高質量發展要求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推動經濟循環暢通無阻。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從需求看，高質量發展應該不斷滿足人民群眾個性化、多樣化、不斷升級的需求，這種需求又引領供給體系和結構的變化，供給變革又不斷催生新的需求。”“堅決貫徹落實擴大內需戰略規劃綱要，盡快形成完整內需體系，著力擴大有收入支撐的消費需求、有合理回報的投資需求、有本金和債務約束的金融需求。”人口作為經濟社會發展的主體，從消費需求側深刻影響經濟發展格局。當前，我國老年人口規模較大。到2024年末，我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占全國人口比重為22.0%，其中65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占15.6%。同時，人口老齡化程度繼續加深，老年人口增長速度較快。這對需求結構帶來了重要影響，從長遠看也蘊藏著發展銀發經濟的巨大潛力。更好統籌人口與經濟社會、資源環境的關系，以發展銀發經濟為牽引進行改革創新，以消費結構升級引領產業轉型升級，能夠激活老年人群的消費動能，將為全方位擴大國內需求注入活力，助力打通經濟循環，形成更高效率和更高質量的投入產出關系，實現經濟在高水平上的動態平衡。

大力發展老齡事業和老齡產業的內在要求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大力發展老齡事業和老齡產業，有條件的地方要加強養老設施建設，積極開展養老服務。”“各級黨委和政府要高度重視并切實做好老齡工作，貫徹落實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把積極老齡觀、健康老齡化理念融入經濟社會發展全過程，加大制度創新、政策供給、財政投入力度，健全完善老齡工作體系，強化基層力量配備，加快健全社會保障體系、養老服務體系、健康支撐體系。”銀發經濟是向老年人提供產品或服務，以及為老齡階段做準備等一系列經濟活動的總和，發展銀發經濟將為老齡事業和老齡產業發展提供重要支撐。

大力發展老齡事業和老齡產業，不僅需要發展壯大養老產業，也要推動養老產業轉型升級。從經營主體角度看，養老產業兼具公益性與營利性的雙重特征。發展銀發經濟，需要堅持和落實“兩個毫不動搖”，堅持推動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更好結合，充分發揮公有制經濟的重要作用，激活多種所有制經濟的活力，能夠以多種所有制經濟優勢互補、共同發展促進養老產業發展壯大和轉型升級，進而促進老齡事業和老齡產業協同發展。從生產效率角度看，大力發展老齡事業和老齡產業需要推動養老產業向擴規模、優結構、提質量、增效益的方向持續轉型。發展銀發經濟，能夠推動現有產業集群發展，整合上中下游企業及相關機構，形成完善的產業鏈和供應鏈體系；能夠提升行業組織效能，通過完善法律法規、設立行業標準、加強行業監管、推動信息共享等方式，提高行業整體素質和競爭力；能夠完善財稅激勵政策，擴大政策覆蓋面，增強對居家社區機構養老服務的稅收激勵力度，推動養老服務業高質量發展；能夠加快養老產業規模化、標準化、集群化、品牌化發展，培育高精尖產品和高品質服務模式，推動高品質生活建設；等等。這將推動養老產業從粗放式發展向集約式發展轉型，既是大力發展老齡事業和老齡產業的題中應有之義，也是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內容。

大力發展老齡事業和老齡產業，需要牢牢把握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深入發展的重大機遇。發展銀發經濟，一個重要方面就在于抓住培育新質生產力的契機，推動養老領域新產品新業態新產業蓬勃發展。一是推出新產品。圍繞不同老年群體的多樣化金融服務和備老群體的養老資金儲備和財富規劃，創新養老金融產品與服務供給，支持金融機構依法合規發展養老金融業務，豐富個人養老金產品，積極發展商業醫療保險和商業長期護理保險，加強養老金融產品研發與健康、養老照護等服務銜接，增強社會養老保障的韌性和可持續性。二是打造新業態。把新一代信息技術、人工智能、新能源、新材料、高端裝備、生物醫藥等科技力量與銀發經濟相結合，賦能老齡健康、制造、文化、服務、宜居等新業態，能夠為養老產業與數字經濟深度融合開辟新路徑。三是培育新產業。以科技創新為引領，著力打造智慧健康養老、升級康復輔助器具、發展抗衰老產品和服務、拓展旅居服務、推進適老化改造等，促進各類先進生產要素向發展新質生產力集聚，延伸養老產業鏈條，催生養老新產業。正因如此，發展銀發經濟，加快養老科技和信息化發展應用，將為老齡事業和老齡產業發展注入充足動力。

更好滿足老年人美好生活需要的內在要求

增進老年人福祉，是發展銀發經濟的出發點和落腳點。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尊老愛老是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和美德。一個社會幸福不幸福，很重要的是看老年人幸福不幸福。”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意味著我們在滿足老年人的需求、回應老年人的期待方面有了更加雄厚的物質基礎、更加先進的技術支撐、更加可靠的政策加持。當前，老年人多元化、差異化、個性化的需求，正變得越來越旺盛和迫切。推動銀發經濟擴容提質，加強老年用品研發和推廣，不斷豐富養老服務場景，強化質量監管，能夠更好滿足老年人需求。

隨著我國經濟社會持續發展，老年人的物質條件逐漸豐富。從城鄉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來看，1978年我國城鎮居民、農村居民的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別為343元和134元，1987年和1994年二者分別突破1000元，2005年和2014年分別突破10000元，2024年分別達到54188元和23119元。從中可以看出，出生越接近現在的人群，收入水平通常越高，財富積累更多。比如，20世紀60年代出生的群體，正在成為改革開放后“富起來”的“新老年群體”的主體。

收入水平的提高，推動老年人的需求層次從生存型主導升級為發展型主導，逐漸向追求精神文化享受、自我價值實現、高質量健康管理等多元領域拓展。比如，20世紀四五十年代之前出生的老年人，大都形成了勤儉節約、量入為出等消費偏好。20世紀50年代以后出生的老年人，隨著收入水平逐步提升，生活方式受到互聯網、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新技術影響，消費需求和消費偏好均呈現多樣化特征。發展銀發經濟，依據老齡群體和備老人群的需求特征，提供從老年人需要的老年用品、智慧健康養老產品和康復輔助器具到抗衰老、養老金融和老年旅游等高品質產品和服務，再到全社會適老化改造，將大大提高老年人的生活品質。比如，智能穿戴設備通過對老年人的心率、血壓、步數等健康數據進行監測，能夠為維護他們的健康提供必要的數據支持，正在成為老年人日常生活的得力助手。

根據人口發展規律，50后以及部分60后現已步入老齡階段。隨著這一群體規模逐步擴大，他們對美好生活的需求正催生出一個生機盎然的消費領域。銀發經濟涵蓋范圍廣泛，產業鏈條長，業態豐富多樣，蘊含著巨大的發展潛力。順應我國人口老齡化的發展態勢，大力發展銀發經濟，不僅是推動養老產業體系深度轉型升級的有力手段，也是增進民生福祉的重要支撐，有助于更好地滿足老年人多元化、差異化與個性化的需求。

《 人民日報 》（ 2025年03月17日 09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