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人民幣業務的發展與創新，是我國涉外金融改革的重中之重。人民幣要成功走向國際化，必須建立起人民幣輸出、境外流通和回流的良性循環機制。這既需要跨境人民幣內外循環頂層設計政策優化，更需要跨境人民幣金融服務自身的擴容與提升。值得注意的是，伴隨境內金融機構獲取人民幣的途徑被拓寬以及金融項下跨境人民幣使用的不斷拓展，央行繼續以貨幣供應量作為貨幣政策中介目標的有效性將會受到影響。境內外市場間匯率、利率差異會導致跨境人民幣套匯、套利活動加劇。如何在追求貨幣政策獨立性的同時維持人民幣匯率穩中有升，將面臨貨幣政策與匯率政策相互協調的更大挑戰。進一步促進跨境人民幣使用，提高我國涉外金融服務實體經濟和維護國家經濟安全的能力，是值得深入探討的問題。具體來說，需要從以下幾個方面著力。

一是促進人民幣內外良性循環，進一步加快跨境人民幣業務發展。對于內循環，除了經常項目、常規途徑以及貿易融資等方式，還需要進一步支持國內金融機構在海外（特別是東亞地區）開設分支機構，實行總量控制的地區金融走出去試點，堅決抵制套利和投機成為離岸市場發展主流，加快形成離岸市場和在岸市場之間的良性互動。對于外循環，要逐步形成以香港為離岸中心、其他海外離岸中心相互關聯的全球市場，進一步推動設立可持續運作的人民幣海外投資基金，為境內企業提供人民幣資金的海外存放和投資渠道，擴大人民幣的國際流通。

二是將開放債券投資作為人民幣回流機制建設重點，加快人民幣產品開發。通過加強和進一步開放債券市場，為回流人民幣提供安全穩定的資產池。以銀行間債券市場為核心，加強債券市場建設，豐富債券品種，改變以國債為主的品種格局，增加金融債券、中小企業債券等的發行。除了現有回流渠道，還需進一步完善和加大特定境外機構在國內債券市場的特定人民幣資金投資。

三是加強媒體輿論引導，繼續積極鼓勵在跨境貿易和投資中使用人民幣，盡快擺脫“美元陷阱”束縛。人民幣要想在國際貿易結算中占有一席之地，不能僅作為涉及中國貿易的結算工具，還應推廣到其他國家之間的貿易，將人民幣作為支付中介。應加強外匯投資的大眾普及，加大外匯投資渠道和相關金融理財產品的設計開發，通過藏匯于民，分流降低中國外匯儲備高增長下巨額存量與增量，并在微觀基礎層面建立化解央行被動發鈔問題的內生機制。

四是采取人民幣匯率市場化、利率市場化和資本項目開放交叉推進方式，促進人民幣國際化可持續發展。逐步規范人民幣基礎貨幣發行機制，嘗試轉向政府依據本國信用發行國債，央行通過買賣國債在公開市場上調節貨幣量和利率，實現人民幣基礎貨幣封閉式循環運行。做好貨幣政策數量型工具調控向價格型工具調控轉變及相關本外幣政策協調，協同促進匯率市場化、利率市場化及人民幣資本項目審慎開放，穩步推進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在宏觀層面，把“降低杠桿率”作為開放經濟金融系統的一個重要政策目標，以此防范由匯率、利率波動引發的資產價格波動導致的系統性風險。

（作者為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人民幣國際化進程中我國貨幣政策與匯率政策協調研究”首席專家、天津財經大學教授）